儿时最熟悉的花应当是杜鹃花吧,它开在清明时绵绵的细雨中,听说她盛开之日,也恰值杜鹃鸟啼血之时,“蜀国曾闻子规鸟,宣城还见杜鹃花;一叫一回肠一断,三春三月忆三巴”。她的痴情、她的不与人同的性情,还有对故土浓浓的乡思,深深地感染了我。在清明愁绪的感染下,我仿佛看到漫山遍野的枝枝红烛,在贫瘠的山野僻壤替人守候、替人垂泪、替人泣血。
长大后也一直忘不了杜鹃花,常常在窄窄峡谷的山坡上,静静地看对面杜鹃山花烂漫。今年因事羁绊, 我错过了她长长的艳丽花期,面对山间残存的凋花败枝落叶,心中一直不停地叹惜:才陶醉于油菜花的黄金招展,却要错过杜鹃的姹紫嫣红,人生好难求全。
四月底的一天,老项邀我同上海拔七百多米的智仁乡太湖山顶,去看看早已荒芜的油茶园。那里人迹罕至,但秀丽的风景我是约略知道的,本是个喜欢亲山近水的人,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登顶的机会。在深深竹林中一路紧走慢赶地登高,丝丝寒意袭来,这里的气温比山脚下已低了四、五度了吧?一缕绯红映入眼帘,那不是杜鹃花吗?还开得这么艳?"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",莫非山顶上还有漫山遍野的杜鹃花,正招展着她美丽的容颜?
“万绿丛中一缕红,动人春色不需多”,美丽的杜鹃花,你艳丽的身姿适时地出现,伴我一路前行。在山底下的杜鹃纷纷道谢的时候,你却在高山春寒的浸染中,坚持着为我带来你一年中最后的美丽。
放眼望前,浙江三县(温岭、黄岩、乐清)交界的标志杆,在这个海拔734米却突兀一片的天台上三足鼎立,不时出现的来自杜鹃的一缕缕绯红,左点右缀,给我满心的愉悦。登顶极目远望,十里方圆尽收眼底,望天地悠悠,吟杜甫《望岳》,抚今追昔,心中感慨良多。
转望北山坡,陡峭嶙峋,整坡的紫色杜鹃依山而泻,我想红极而紫,这应是泣血杜鹃的极致吧。花期很长,盛期不败,怒放不休,杜鹃花,你用尽生命的全部力量,到底是为了什么?
没有节制地
绚烂依旧
纵使耗尽所有的心血
也要支撑着那缕绯红
因为热烈的追求?
还是永远不变的承诺!
睹物思人,漫漫人生路,也一定有如杜鹃般的女人吧,她们似杜鹃花般的热情、奔放、无私,令人珍爱,让人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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